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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ong gallery荣幸地宣布,将于2020年2月15日至3月5日期间呈现艺术家 赵翼 的个人展览。展览将通过线上线下两种方式,呈现艺术家近年来的二十余件作品。疫情期间,诚邀您关注本次展览的线上内容。
栗宪庭:赵翼艺术经历之“金蝉脱壳”记
赵翼自1980年代中期从湖南怀化学院美术系毕业,至1990年代中期,断断续续用了十多年的时间,画了一系列苗族生活题材的绘画,风格属于乡土现实主义。因为他从小跟随着在苗族地区工作的父母,在苗族地区一直呆到16岁离开为止,苗族的人和物以及生活环境,给他此后艺术创作带来的影响,自然而然成为他艺术关注的范围和母题。另一个原因当然是艺术环境带给他的影响,学院里具象训练的经历自不必说,当时中国艺术界的大环境尤为重要,当时的艺术界并存着两大势均力敌的艺术潮流:一个是受欧美现代艺术影响——现代主义潮流风起云涌;另一条路线是针对虚假政治宣传艺术的叛逆,强调艺术真实面对现实,重新寻找现实主义的途径,尤其以知青代艺术家陈丹青的西藏组画,以及四川美院为代表的“伤痕和乡土现实主义“潮流的影响最大。因此,赵翼创作了苗族乡土风情的油画作品,作为他早期的艺术风格,自然合情合理。
尤为重要的经历,是赵翼在宋庄居住期间,于2009年、2012年和2015年,一个人开车独闯西北,两次翻越秦岭,去体验大漠孤烟烈日下的枯树和白骨,去仰望“天似穹庐,笼盖四野”的神秘夜空。除此之外,他朝圣敦煌、麦积山和其他古迹,看遍了山西、陕西及其他西北很多博物馆,他与远古的艺术家对话,在远古艺术中汲取自己需要的营养。中国的现代和当代艺术无疑是受到欧美现、当代艺术潮流的影响,但在发展的经历中,除了现实环境对艺术家的心理影响,和在语言上借鉴欧美艺术的影响外,向中国传统文化汲取养分,也构成了一种基本的语言线索,远观自然有林风眠,而近三十多年最著名的莫过于蔡国强和徐冰了。事实上,欧美放弃现实主义途径,开创现代艺术的时期,也是受到非洲和东方传统艺术因素影响的。
赵翼画面中类似面具的造型,不再是通常的人物肖像,更不是具体的某个人,而是抽离众生的世俗性特征,借类似人脸的面具,表达自己的观念:扁平化和青灰色的面容,似经过千年风雨浸蚀的石窟浮雕,坚实而凝固。
又类似史前青铜器上的面具纹饰,造型如铸造或锻造过的尖锐,色彩如今天所见青铜器氧化铜似的锈迹斑斑。赵翼对画面形象的塑造,排斥个性特征,强调他一以贯之的类型化:夸张的大眼睛似茫然所失的"外星人”,又冷又萌如史前图腾,画面形象一旦面具化,便有更强的仪式感,直截了当,让观众直视画家的内心。尤其特别强调的眼部细节一眼睑、瞳孔、睫毛的刻画,偏激而固执,让人体会到作者的孤独、苦涩、诡异、纠结,还有种对无奈的现实境遇”欲哭无泪”的感觉。从这种意义上说,赵翼的画得之于大西北的孤独游走,得之于对中国古代艺术的揣摩。同时,通过这些画面造型也表达出自己生而为人的现实感受。
就在我2019年春天看到他面具造型之后,他今年的画面有了重大的改变,他似乎把所有的单独的面具造型,仿佛隐藏在崖壁上,那是一幅幅他眼中的摩崖石刻,有他的面具形象,仔细看,才能看到面具的造型隐藏在石壁中,与石头裂缝以及风雨浸蚀过的痕迹同在,而且有些石头裂缝中生长着稀稀拉拉的小草小花......那也许是一种对生命的自喻,像小草小花从石缝里倔强地生长。隐藏着的面具,隐隐约约地嵌入摩崖石壁中,或者本来就在那个自然摩崖中,虽历经千年,却依然坚实地存在着。这让我想起近几十年大规模的城市化进程中,大量古物出土,其中大量佛造像和石刻出土,让人遥想当年统治者的灭佛运动,这些被掩埋的古物,今天虽然被放进了博物馆,但历史上曾经的残酷,却留在了那些断臂残肢,以及被毁坏的石窟和摩崖上......
历史如此,今天的现实亦如此,我从来不相信所谓盛世,即使有比较好的时代,但所有伟大的艺术,却总是那些表达了人类经历过的悲剧和苦难感觉的作品,而每一个有良知的艺术家,一生都在寻找”无用之用的感觉”,记录着他们滴血的内心和苦楚。从这个角度说,我喜欢赵翼反省自我的艺术历程,叛逆了他画过的乡土风情,画出了那些孤寂的面具,现在又在寻找新的造型切入点,艺术家一生最重要的是不断地反省自我与现实的关系,不断寻找和超越自我的艺术途径,所以我相信赵翼的作品会越来越好。